悠长假期 (14)

九月，盛夏与初秋的交接点。季节的变化与女孩的心情一样，总会令人感到难以捉摸。

　　已经有一星期，彩子没有再涉足钢琴室和试音室。秀俊尝试打电话给彩子，但电话筒只是传来对方冷淡的语句。彩子的１８０度转变却意外地给铃音带来机会～可以与秀俊一同回家，享受在夕阳下漫步的感觉。

　　一向自诩不需要观众的秀俊，现在一个人待在冷清清的钢琴室里，他开始明白没有观众的演奏，和用不上色的画笔绘画一样--空白一片。良久，终于传出钢琴演奏的声音，是萧邦的〈幻想即兴曲〉。本来已经是忧郁的曲子，加入了称为寂寞的元素，分外伤感。人的基本情感不过是'喜、怒、哀、乐'，秀俊的钢琴终于找回属于'哀'的感觉。

　　从门外传来数声掌声，秀俊第一个反应是（彩子？）失声回头叫道："片…"，但大失所望，因为站在门外的是伊集院。

　　"把这分表格填了。"伊集院还是一幅高傲的样子，用命令的语气对秀俊说道。

　　秀俊接过表格，草草看了一下，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，"这…这是音和堂古典钢琴大赛的参赛表格…"（音和堂是国内著名的古典音乐评审委员会，如果在其举办的赛事中得到好的成绩，就可以获得音和堂推荐到国外进修或者加盟一流乐团的资格。）

　　伊集院满以为秀俊会一口答应，但秀俊却把表格放在钢琴架上，"对不起，伊集院同学，我…不想参加，因为现在的我，根本就没有参赛的心情。"

　　伊集院并没有拿回表格，"濑名，你不能拒绝。因为这次大赛我希望…，不，是一定要你参加。要知道，我伊集院要做的事情，从来没有人能拒绝。至于推荐人，我已经帮你邀请了一位知名人士，星期天我会接你去跟推荐人见面的。"

　　星期日，在摆设豪华的钢琴教室里，秀俊和伊集院等待着它的主人的出现。一阵急速的脚步声在门外远处传了过来，接着房间的门才打开，苍劲的声音响起："对不起，让你们久等了。"秀俊吃惊地站了起来，原来不是别人，是毛利先生。

毛利先生很热情地招呼二人，几句客套话过后，毛利先生望着秀俊，"濑名同学，你…还继续那个校园乐队吗？"

　　秀俊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，毛利先生面上的笑容立刻消失，"请回吧，我没有时间放在不懂音乐的人身上。"

　　"请给濑名一次机会吧，我求求你，就当是看在爷爷的份上。"伊集院居然为秀俊求情，不仅毛利先生，就连秀俊也觉得很意外。

　　毛利先生沉吟了一下，指着一旁的钢琴道："如过你能用它打动我，我就给一次机会你。弹什么曲子随你喜欢。"

　　伊集院推了秀俊一下，秀俊紧张地走到钢琴前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弹奏起平时练熟了的曲子 … …钢琴声渐渐停了下来，秀俊望向毛利先生，看见毛利先生双眼正望着自己，"濑名，你自己的感觉如何？"

　　"……好象无法弹得随心所欲，弹不出自己想弹的感觉。"

　　"既然这样，到能随心所欲的时候，再来吧。"毛利先生作出一个'送客'的手势。

　　"请等一下，"伊集院插口道："那家伙可能是因为紧张，请让他再来一次。"毛利先生作了一个'请随便'的手势，"那就多给濑名５分钟，是最后的机会。"　　

　　"谢谢"，伊集院对毛利先生行了个礼走到秀俊身边轻声道："弹奏前天在钢琴室弹奏的曲子�"

　　"〈幻想即兴曲〉？"

　　伊集院点了点头，不再言语走回位置，与毛利先生一起静待秀俊的演奏。

　　随着琴声的再次响起，〈幻想即兴曲〉再次把秀俊内心的忧郁带了出来，这次演奏，令毛利先生为之动容，闭上眼睛侧耳倾听。弹奏完毕，毛利先生立刻道："弹得很忧郁，感觉很不错……"

　　"真的吗？谢谢！"终于得到毛利先生的认同和赞赏，秀俊面上露出笑容。"

　　毛利先生接着道："你是为某个人而弹奏的吧？"

　　秀俊一时间不懂得怎样回答，"………………"

　　"你的演奏给我那种感觉。"

　　"……………………"

　�"语言是人类最差劲的表达方式，你用琴音去表达自己的想说的话，虽然要告诉的不是我……，正式上场的时候请用这种感情去演奏。"换而言之，秀俊得到参加钢琴大赛的资格。

　好雄也真是神通广大，秀俊参加大型钢琴比赛的消息居然被他打听到还到处宣扬，同班同学、铃音、康司、［彩］的歌迷、还有诗织都祝贺秀俊。但这么多祝贺的人中偏偏缺少了彩子。当晚，秀俊终于忍不住拨通彩子家的电话号码，然而，电话的彼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，只是说了一句"加油"就匆匆挂线。气得秀俊对着响着"嘟、嘟…"声的话筒大声道："女生的心理变化太难懂。"但他那里知道挂他电话的女孩正在哭泣。

　　离举行音和堂钢琴大赛初赛的日子越来越近，放课后的钢琴室里总有着一个听众在静静地陪伴着秀俊练琴。不过不是彩子，是铃音。但室内的二人完全没有发觉在半掩着的门后经常站着另一个听众。　

　　诗织把学生会的工作完成后，到钢琴室约秀俊一起回家，转入走廊，就看见彩子背靠着钢琴室的门，正在倾听秀俊演奏的曲子。"片桐同学？"诗织的声音令彩子吓了一大跳，惊慌地道："hi，……藤崎同学来找秀俊的吧！…我有点事…，…再见了…。"彩子急急忙忙地离开。

　　琴声刚好停了下来，诗织推门进去，"很努力的样子哦�"秀俊看见是诗织立刻站起来，"诗织？有什么事吗？"

"也没什么，只是想等你练习过后一同回家，反正我们住得那么近。"说话间诗织看到铃音面露出不友善的目光，调皮心起，故意道："啊！秀俊有学妹陪着你，一定很开心啦。"

秀俊顺口道："是很开心……"秀俊的话不仅令诗织感到吃惊，还令到铃音面红起来，"……因为铃音是我们乐队的妹妹，有妹妹帮哥哥打气，开心是当然的事。"听完秀俊整句话，诗织大感放心，而铃音则面露不悦的表情，"学长、学姐，对不起！我家里有点事要先回去了，再见！"拿起书包就离去。

回家的路上，诗织和秀俊走得很近，很近，到达家门口，诗织用很轻的声音在秀俊耳边道："秀俊，童年的约定，你还记得吗？音和堂大赛你要好好努力，我期待着……"

　　"诗织……

（待续）